大雨如注。
伞下,顾宣桡脸色苍白,袖管空空荡荡,连带着我的心,也被剜了一块。
我没动,只是看着顾宣桡上前,捡起伞递到我的面前。
我抖着手接过。
我以为顾宣桡会怪我,我以为顾宣桡会恨我。
可顾宣桡却一句话没说,默默转身离开了。
我再忍不住,眼泪如决堤般奔涌而出,和雨水混在了一起。
这场雨,下了很久。
我回到寝宫时,推开门,就看见了坐在我房中的夏沉舟。
我愣住,下意识扯出一个笑走过去,可刚走进,就听夏沉舟冰冷的话将我定在了原地。
“脏。”
我立即跪在地上:“请皇上责罚。”
夏沉舟缓缓走至我身前:“月眠,你以前从不怕我。”
我沉默下来。
从前的夏沉舟会在我被宫女太监欺辱时挡在我的身前保护我。
而现在的夏沉舟呢?
——我人生中最大的痛苦都来自于他。
我紧了紧手,刚想说话就听夏沉舟又道。
“方才顾老将军进宫,说要替顾宣桡求一桩婚事。”
我背脊瞬间僵硬起来。
随即便听见夏沉舟道:“他说,想娶朕的妹妹。”
我心猛地提起来,可下一刻,却又迅速冷静。
我如今已经是德妃,顾老将军不可能会为顾宣桡求娶我。
我哑声问:“是,禾雨吗?”
夏禾雨,藩王之女,夏沉舟的亲妹妹。
夏沉舟不置可否:“你觉得如何?”
我沉默片刻,才道:“顾宣桡,他配不上。”
我抬头看着夏沉舟,用尽全身力气让声音听起来很淡。
“顾宣桡他如今就是个连战场都上不了的残废,这辈子也没什么作为了,就这种废人,怎么配娶禾雨?”
夏沉舟似笑非笑的看着我:“我以为你与顾宣桡在旭国三年,该为他说说好话。”
我心头一凛:“我心中既然有哥哥,那其他人对我而言,就是棋子,何须在意?”
“是吗?”
夏沉舟直直的望向我的眼底,我毫不避讳的与他对视。
静谧的空气中,夏沉舟温声开口:“月眠,过来。”
我膝行至他脚边,夏沉舟伸手将我抱入怀中。
他的手臂抱得很紧,可耳边的声音却幽深得恍如叹息。
“月眠,永远也不要变。”
我咬紧唇,缓缓闭上眼睛:“哥哥,我不会变。”
第二日卯时,夏沉舟便去上朝了。
我还没起床,百里渺推开门,一鞭子就抽到了我身上。
“***!”
我猛然惊醒,还未反应过来,几个人就将我压在了床上。
百里渺咬牙道:“昨日封后大典,皇上应该来我宫里,你这个***居然敢勾引皇上!”
“啪——”又是一鞭落下,我背后顿时皮开肉绽。
我咬紧牙:“这是楚国,不是旭国!”
百里渺愣了一下,随即又更狠的抽下一鞭。
“皇上礼待我四十八郡,岂会因为你罚我?我倒是没想到,你这副***的身体,居然还能勾引皇上。”
她泄恨般一鞭一鞭狠狠抽在我背上。
我死死咬住嘴唇,才不让自己叫出声来。
百里渺冷哼一声:“想争宠是吧?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争宠。”
她给身旁的侍卫一个眼神,立即有人掰开我的嘴,我奋力挣扎,却依旧感受到苦涩的药流入喉中。
胃部一阵撕裂般的疼意,我的意识开始模糊。
一瞬间,仿佛又回到了旭国,可我用尽全力睁开眼,却再看不到一个顾宣桡护在我身前。
最后的视线中,我仿佛看见夏沉舟踹开门,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紧张。
“月眠!”
我再次醒来时,看见夏沉舟脸色冰冷的坐在床边。
太医跪在床边,小心道:“陛下,药里是大量的红花,麝香……德妃旧伤未愈,如今怕是再也不能有身孕了。”
夏沉舟怒道:“只是一碗药而已,怎么可能!”
太医擦着冷汗:“这……这是因为……”
我看着床顶,声音很轻的接过太医不敢说的话。
“因为,我曾堕过十几次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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